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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布时间: 2010-03-19 11:06:34
【文本摘录】
人民自己创造自己的历史,但是他们并不是随心所欲地创造,并不是在他们自己选定的条件下创造,而是在直接碰到的、既定的、从过去承继下来的条件下创造。一切已死的先辈们的传统,像梦魔一样纠缠着活人的头脑。当人们好像刚好在忙于改造自己和周围的事物并创造前所未闻的事物时,恰好在这种革命危机时代,他们战战兢兢地请出亡灵来为他们效劳,借用它们的名字、战斗口号和衣服,以便穿着这种久受崇敬的服装,用这种借来的语言,演出世界历史的新的一幕。
马克思:《路易·波拿巴的雾月十八日》(1857年),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585页。
【文本解读】
这段话出自马克思1857年所写的《路易·波拿巴的雾月十八日》。在对波拿巴政变的成功与资产阶级共和国的软弱无能进行细致分析的基础上,马克思指出,任一历史时期的社会意识及其诸形式,虽然其主要内容是反映现实的社会存在、社会经济关系,但在内容和形式上都同它以前的历史成果有着一定程度的联系。
在《路易·波拿巴的雾月十八日》中,马克思对导致路易·波拿巴政变的社会原因的考察不只是从经济角度展开的,更多的是将其视为无视现实物质生活条件的变化而固守传统的结果。马克思称1848至1849年法兰西的革命编年史充满"革命的失败",但他指出,在这些失败中陷于灭亡的不是革命,陷于灭亡的乃革命前的传统残余,即那些尚未发展到尖锐阶级对立地步的社会关系中的产物,陷于灭亡的是革命党在二月革命以前没有摆脱的一些幻想、概念和方案。人们在开始创造自己的历史,或者开始一项前无古人的工作时,往往会在这份新事业的风险和不确定性面前退缩,退回到一种与传统观念一脉相承的对现实的反对意见中去。或在传统的连续性受到威胁时,人们往往通过沿袭过去来获得一种安定感。所以,马克思这样评价1848至1849年的法国:"只有旧革命的幽灵在游荡","自以为借助革命加速了自己的前进运动的整个民族,忽然发现自己被拖回到一个早已死灭的时代;而为了不致对倒退产生错觉,于是就使那些早已成为古董的旧的日期、旧的纪年、旧的名称、旧的布告以及好像早已腐朽的旧宪兵复活起来①"。
意识形态的继承性不仅仅是由经济状况和阶级关系派生的,而且它本身也具有一定自足性和实效性,如符号、习语、风俗、习惯、传统等,它们根深蒂固地存在于人们的观念和日常生活之中。因此,很难说人们对这些"意识形态"的坚守完全受制于经济关系,或可以从现实的社会生产状况获得合理的解释。事实上,"传统观念的精神链条"的存在决不会随着一次生产关系的革命就被彻底消除,社会保守势力及旧的社会关系,会在这种符号结构的作用下一定程度地传承下来,同时在传承的过程中不断修正和变革自身,而且有可能在革命到来时再次以反动力量的面目出现。
对于意识形态的这一特征,恩格斯在晚年的通信中做了充分的论述。他在1893年给梅林的信中,着重分析了意识形态的这一特点及其规律,指出意识形态的形成和发展需要依赖一定的社会经济状况,但这种依赖的情况是复杂的、具体的。恩格斯指出:"历史思想家......在每一科学领域中都有一定的材料,这些材料是从以前的各代人的思维中独立形成的,并且在这些世代相继的人们的头脑中经历了自己的独立的发展道路。"②这就是说,意识形态的发展有着自己的规律,它的各个领域都继承和保留着从以往的物质生活条件中产生的内容。当经济基础变革时,上层建筑中的思想内容不会马上消失,将会继续存在并发生作用。恩格斯以哲学的发展为例,论述了意识形态的延续性所造成的艺术生产与物质生产不平衡的特点,并以18世纪的法国对英国,19世纪的德国对英、法两国为例。但是意识形态发展和经济的发展的不平衡是相对的,从根本上来说,"不论在法国或是在德国,哲学和那个时代普遍的艺术繁荣一样,也是经济高涨的结果③"。但经济基础仍具有最终的支配作用,没有一定的最低限度的社会经济条件,先进社会意识是不可能产生的。
【文献链接】
◎路易·拿破仑胜利的全部秘密就在于,他是依靠同他的名字相联系的传统才得以在一个短时期内保持住法国社会中相互斗争的阶级之间的均势。
马克思:《路易·波拿巴的雾月十八日》(1857年),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678页。
◎ 任何意识形态一经产生,就同现有的观念材料相结合而发展起来,并对这些材料作进一步的加工;不然,它就不是意识形态了,就是说,它就不是把思想当作独立地发展的、仅仅服从自身规律的独立存在的东西来对待了。人们头脑中发生的这一思想过程,归根到底是由人们的物质生活条件决定的,这一事实,对这些人来说必然是没有意识到的,否则,全部意识形态就完结了。
恩格斯:《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1886年),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254页。
◎每一个时代的哲学作为分工的一个特定的领域,都具有由它的先驱者传给它而它便由此出发的特定的思想资料作为前提。
恩格斯:《致康·施米特》(1890年10月27日),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703-704页。
①马克思:《路易·波拿巴的雾月十八日》,《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586-587页。
② 恩格斯:《致弗·梅林》,《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727页。
③ 恩格斯:《致康·施米特》,《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704页。